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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马场林】合法猎杀#02

序章  #01

Attention:悬疑/原著背景/半架空/中短篇

Belong to:《马场侦探系列》




#02 迷途的狗


——洋子啊洋子真可怜,你有许多荣誉,到底是谁的功劳?是我的功劳,可我不是小猫咪,不会回报你的情,没出息的我只能送你一束菊,恭祝你未来顺利。


马场善治和林宪明从今井家出来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,两人手牵着手往家里走,林宪明问他:“为什么乙羽要这么做?”


“如果说她对那个同事做的事情是为了自保的话,那她对鹤田纯子做事的动机我完全无法理解。”


“就像有人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重金酬你杀人一样,她和那些人没有差别,只是选择自己动手而已。”马场善治瞧着林宪明光溜溜的大腿,更深露重,他松开手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对方身上:“她认为这么做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些。”


然后顺手把人往怀里搂了搂,暖呼呼的:“其实我现在奇怪的是,人的舌头真的可以拔下来吗?”


“资料里没有法医报告,警部一定是拿漏了,我们明天先去看看吧。”


“好。”


第二天林宪明早早就爬起来了,马场善治则去找法医拿报告了,林木然地往嘴里塞麦片,心里还在想幸田昨天说的事。说来他作为杀手,其实道德观十分淡薄,也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,可他心里也有一条底线,并非对所有人都不择手段,鹤田纯子的事情幸田也并没有细说,说他们想要完全了解的话,可以去找一个叫望月修治的男人,这个人对这件事最了解不过了。他只知道高中时候鹤田纯子遭受校园暴力,最后抑郁退学,和乙羽关系很大,而去年鹤田则自杀了。


中国人很喜欢说,这都是命。


林宪明从小就听这句话,老人们在他去日本之前,也都是这么说的,这都是命啊。


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,有一只比他还要脆弱的小流浪狗跟着他一路走回家,亲昵地蹭他的腿,脏兮兮的,可这只狗是唯一在陌生时候愿意亲近他的。


他把小狗带回家,还没来得及取名字,他问母亲,我们可以养它吗?母亲和他说,再说吧。


他满怀希望,母亲却趁他不在的时候,把狗送到了流浪动物收容所,那时候的动物收容所就是狗肉火锅的储备地,谁不知道呢?可是没办法。


后来老人安慰他说,这是这只狗的命啊。


林宪明还记得那只狗的眼睛,小小的,圆圆的,又黑又亮。


他每次杀人的时候都在想,如果有选择的话,我掌握着的别人的命,是不是可以换一种道路。等人死了,他又想,再说吧,这都是他的命,谁叫他要惹祸上身呢。


人类就是这样,当你掌握对方的未来并且摧毁了的时候,会找一个很简单的借口去了结它。


这都是命。


退一万步说,人是作恶了,该死了,但狗没有,为什么它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?这也是它的命吗?真冤枉。


有时杀手杀人是合法的,这个法不是法律,而是法理。但如果连法理都没办法说服了,人又为什么要去终结另一个人的生命?


马场善治这时候拿着报告回来了,他看林碗里的牛奶还没喝完,走过去拿了一饮而尽:“警部是真的不靠谱啊,什么舌头拔出来,听话只听一半,怪不得什么都查不出来。”


“他手上不是还有个分尸案?估计是忙傻了。”林皱着眉头又倒了点牛奶:“你别喝我牛奶。舌头是怎么回事?”


“法医昨天又验了一遍,是割下来的,在乙羽失死亡之后,有人人为地把舌头割下来的,因为割舌头的时间节点和死亡时间相当近,所以之前判定是活着的时候舌头没了的。”


“果然由人再三转述出口的东西不能完全相信。”


经过再三斟酌,马场善治和林宪明决定先去找那个因为背黑锅而引咎辞职的男人,菊池弘之。


菊池现在居住的环境十分糟糕,他辞职后一个月就换了非常便宜的房子去住,可死水经不住瓢舀,终于陷入了困境,人一旦陷入困境之后很有可能自暴自弃,这是进入菊池家之前马场的想法。没想到的是,菊池家意外地整洁敞亮,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颓靡之态。


菊池弘之现在在一家小餐厅里做经理,收入没有原来那么高,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职业了。今天餐厅休息,菊池也迎来了难得的休假。他把两人迎接进来时,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,一只被绑住的鸡丢在厨房里,锅里的水在咕咚咕咚响。马场善治和林宪明坐下后就看男人拎着刀给鸡解绑,然后捏住扑腾的翅膀,又把鸡头弯折到翅膀的位置,一刀抹在鸡脖子上,剧烈挣扎的动物在他看来毫无威胁,鸡血稳稳接在碗里。然后用热水烫了一次鸡,裹上一层沥青挂起来。


菊池把刀擦干净放回原处,又给两人倒上大麦茶才坐下:“乙羽抚子的话,其实我是真的很恨她。”


“毕竟我是为了给她背黑锅才走的,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,只是不会有谁站出来为我主持公道,毕竟事情要说善恶是很难的,只能说对自己有无利益吧。”


林宪明反应迅速:“你是说大家都知道?”


菊池点了点头:“那份资料只能组长有,她颠倒黑白的本事确实是顶尖的,是天生适合这个行业的人,虚伪。我们小组负责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她在策划的,甚至比所有人都细化得要好,不然她怎么可能做到组长?”


“你能详细说说吗?”


男人换了一个更加放松的坐姿,往烟盒里拿出一支烟,摸摸索索找到打火机却不忙点上:“你们知道小石川星奈的事吧?”


林宪明皱皱眉:“知道。”


“她的丑闻是我们组负责的,专门负责抹黑她。其实当时客户的要求很简单,只要小石川的丑闻让她拿不了下次的月九就足够了。可乙羽却生生摧毁了这个人,这么说吧,除了小石川被养父侵犯这件事是真的,剩下的全是圈套,让她一步步入套,然后拿到虚假证据,最后摧毁她。”


菊池喝了一口茶,仿佛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,终于点起了烟:“这就是我们当时做的事情。”


“偏偏在某个节骨眼上我们的重要资料被泄露了,还是最为关键的那部分。我当时只是休息了一个周末,回到公司就变成了众矢之的,成为罪魁祸首。而那女人已经把所有补救都做好了,上交了更完美的计划上去,还为我求情。虚伪得可怕,我还能辩解什么呢?”


“我为此失去了工作,也消沉了好一段时间,可怎么样都要振作起来的,总归要活下去。”


马场点点头:“你很厉害,那么你在事发当日有不在场证明吗?”


“有的,我那天晚上在家附近的电影院看了电影,是新上映的《雷神3》,我很喜欢漫威,所以下班吃完饭之后就立刻去看了。”菊池想了想:“晚饭是在工作的餐厅里吃的,这些地方都有监控,电影票根我也还留着,你们可以去查。”


“这么说不怕你们觉得我偏激,但是我觉得乙羽死有余辜,她本来就该死。”


“我甚至连公司里的人都不喜欢,我出事的时候,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提出质疑,只是说乙羽真惨啊。全是事不关己的模样。”


菊池说着就笑了起来:“到底是谁更惨一点?”


林宪明无话,菊池就算有电影票,也可能在入场之后又出来再到八女去,时间完全足够,不能完全排除作案嫌疑。


“至少你现在振作起来了,这是件好事。”马场笑眯眯的,他指指那只挂着的鸡:“菊池君平时都是自己在家杀鸡的吗?”


“是的,外面处理得不够干净,还不如我自己来,别看我这样,原来在老家我可是杀鸡宰牛的一把好手。”菊池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相当自豪,好像和他们谈论乙羽的事情让他对两人亲近了不少,越发放松下来。


“谢谢你配合调查,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我们会联系你的。对了,你有小石川的联系方式吗?”


“这个倒是应该还能找到……还有,我能八卦一下吗?”


马场抽抽嘴角,这人放松得太过分了:“你说。”


菊池多看了几眼还在啜饮大麦茶的林宪明:“请问,你们是恋人吗?”


“那么明显吗?”


“气场是不会骗人的……”菊池一边打开电脑翻找一边说话:“我原来的特技可是发现明星的地下恋情,其实总有些绯闻是真的。”


“找到了,我发到侦探先生你的邮箱里吧,给我一下邮箱可以吗?”


“没问题。”


“这边最近有一间新开的炸鸡店非常不错,平价又好吃,你们可以去试试,我把地址也一起发给你了。”菊池朝两人挤眉弄眼。


等从菊池家出来时,马场看着手机上的地址,确实不远:“要去吃吃看吗?”


林宪明垂涎那家的炸鸡排挺久了,ins上好评如潮,说是乌冬炸鸡套餐也非常可口:“去吧。”


店面非常小,天花板很低,暗黄的灯光显得过分压抑,幸田明哉站在前台买酒脸色似乎不是很好,看见两人时显然愣了一下:“来吃饭?”


马场笑眯眯道:“对,有人介绍这里不错。”


“确实不错,我今天过来参加同学聚会。”幸田顿了顿,指指不远处:“望月还没来,不知道会不会来。”


对方就坐在靠边的长桌上,那里坐着一大群男男女女,表情欢愉,似乎已经吃了一小段时间了,大部分人有了醉意,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乙羽死亡的事情,这件事因为离奇又诡异,上了小半周的头条。对普通人来说,却可以是很长一段时间里的谈资了。


幸田坐回去后,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把炸鸡嚼得喀嚓响,一句话也没有多说,人已经死了,说得多的也有,说得少的也有,马场和林的位置离他们比较近,断断续续也听见些有的没的。一群人肆无忌惮地谈论死者,谈论他们共同的过去,仿佛每个人都和她相熟。


说起乙羽,这群人又不可避免地提起了鹤田纯子,还没说两句,就见一个和这间小店格格不入的男人往这边走,他和坐在那里的男人们一样浑身西装,却一眼能看出是专门定制的。他来得晚,马场和林宪明这边都快吃完了。男人嫌弃地坐在边上,锃亮的皮鞋和炸鸡店油腻的地面格格不入,就像坐在这群人里面的他似的,其中一个男人挥舞着啤酒瓶子准确无误叫出他的名字。


“望月啊,你怎么现在才来?”原本要起身离开的马场善治又坐了下来,点了一份甜点。


望月修治,最了解鹤田纯子事件的那个人,那也肯定对乙羽有相当的了解。


望月长得一张天生冷淡刚硬的脸,像是杂志里的模特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他随意敷衍这些不想记住名字的同学们,东西一口没动,酒也不喝,推辞说接下来有事。


醉醺醺的男人揪着他不放:“就喝一点,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!”


眉目生硬的男人在此刻有了几分笑意:“不喝。”


场面变得僵硬起来,醉鬼倒是不恼,觉得他是因为鹤田的事在记恨。大家原来都是同学,能说道的东西可比他本人知道得还多,管他生不生气,这次之后谁知道还会不会再见:“听说你去参加了鹤田的葬礼?”


望月修治吃了一口炸鸡什么都没说,好像是谁家孩子闹起了小脾气,不值一提。


“你当年让我们别不和她说话,自己又不好意思和她说话。”


男人依旧在吃炸鸡,他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,只当对方在胡说八道。


醉鬼再接再厉,而旁边的人全不说话了,也没人劝阻他,甚至有两个女人借口要补妆离席。望月想,他们开始看戏了。


“你在鹤田退学之后,比她家里人还关心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。明明是她自己不检点,还需要人抹黑吗?也就你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,自以为是。”


“现在人死了,你还惦记着。”


“要我说啊,像鹤田这种人根本不适合生存在社会上,早死早了!”


望月扔下筷子,声响挺大,他提高了音量:“你再说一遍?”


桌子上连吃饭的人都停下筷子,周围的人也都安静下来,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,那个醉鬼看他被激怒了,越战越勇,还是没人拦他。


“当年高中的时候,我们不过和她随便开了几个玩笑,第二学期立马就退学了,这种人怎么能够在社会上生活下去呢?”


男人红着脸,理直气壮:“我什么都没说错,是她太脆弱啦!”


林宪明看到望月修治的额边似有青筋,仿佛眼眶里有眼泪要流下来。望月修治站起身来踩到桌子上,锃亮的皮鞋踩烂香脆可口的炸鸡,踩碎盘子,碎片扎进鞋底,疼,生疼。他居高临下地站着:


“这不都是我们的错吗?”


“所有人知道事情不是真的,却还是欺负她,也有旁观者不作为。”


“现在,她自杀了。”


“我们是共犯!”


——我们都是凶手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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